花開不記年

　　高潮過後葉立帆終於逐漸冷靜下來，把頭平穩的埋在許瑞陽的頸旁，像怕他消失般緊緊的擁抱他。

　　兩人沉靜了片刻，許瑞陽的腦袋才開始運轉，白光一閃，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吃驚睜開眼，恐懼地吶吶開口：「等等！我想起來了……我根本沒填建中……該不會大考中心弄錯了？」

　　旁邊的聲音溫柔的說：「最後一刻的時候我改了你的志願卡。」

　　許瑞陽更吃驚了，訝異的轉頭盯著葉立帆那張微笑的俊臉，那人又不疾不徐的開口說：「今年PR99的最低原始分數兩百八十九，你只差一分，恰好今年物化題目偏難，部分高中的錄取分數應該會降低一些，你很有機會，但我一收到你的簡訊，看那個要死不活的語氣就知道你鐵定沒填建中。」

　　許瑞陽一聽心理不太舒服又把頭轉回去，葉立帆看他的反應，於是撐起上身，憐愛的目光看著身下的人兒說道：「當時我在餐廳，一看到你的簡訊就衝回學校改了你的志願卡。」

　　身下的人神情複雜，葉立帆的唇輕輕覆上他的額又說：「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自責？」

　　許瑞陽沒有回答，葉立帆直接把他的頭轉正，讓他眼睛有自己的倒影才說：「改了之後我有傳簡訊給你，但是顯然你關機了。」

　　感覺到身下人微微一震，許瑞陽終於認真地望著他，矇矓的眼神中暗藏一絲被發現的窘態，葉立帆溫柔一笑，撫摸眼前柔順的髮絲緩緩說：「我已替你爭取到最多的機會，即使最終天不從人意，那也絕對不是你的問題。」

　　感情一向先是初入最外圍的感受，再來輕敲心扉的感觸，最後懾撼體內千山萬水的感動，許瑞陽愣愣的望著身前這張霸佔他所有思想、心緒、呼吸的臉龐，胸膛起伏隨沉重的呼吸起伏，原來一直以來葉立帆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的神色稍微暗淡片刻，而後對上幽深的瞳孔，終於吐出六百天縈繞在心頭的疑問：「葉立帆，如果當初我有帶悠遊卡是不是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葉立帆凝視著他，聽到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笑說：「還是會的。」

　　「……為什麼？」許瑞陽不解。

　　葉立帆緩慢低下頭拉近兩人的距離，貼著許瑞陽的鼻尖，兩雙眼眸怦然相觸，他溫柔的說：「其實那天我原本坐你旁邊。」

　　「啊？」許瑞陽很驚訝。

　　「你睡著了，而且不斷往我的肩膀靠，不管我怎麼推向另一邊，你總是搖搖晃晃又睡在我身上，後來我趁機換了位子，不久就看到你在公車前面付不出錢來。」葉立帆的眉梢綴點著淺淡的笑意：「那時我真覺得這個人真傻。」

　　－－或許我喜歡肆無忌憚躺在我身上睡覺的人。

　　許瑞陽尚未從驚訝的情緒中回覆過來，原來自己就是在葉立帆身上肆無忌憚睡覺的傢伙，他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呆愣的望著美麗令人感到罪惡的容顏，心中填充難以言喻的情緒，有些鼓脹，有些甘甜，也有些苦澀。

　　葉立帆深深的凝視他，幽黑的瞳眸越來越迷濛：「瑞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他緩緩將頭偏移方向，在吻上許瑞陽的唇瓣之前，低沉醉人的聲音說出這一生最深情的告白：「我愛你。」

　　許瑞陽感覺他的眼瞼逐漸發熱，濕潤了顫顫的睫毛，就像人生初見那天，玻璃帷幕前熱氣騰騰的白煙醺醉他的眼，冥冥之中將兩個陌生的緣分相依在一起。

　　細碎溫柔的親吻中，他想起葉立帆常唱的《出逃》。

　　還是自己在旅途中的單身照，沒有任何裝飾簡單拍拍照照，只想安靜的在眨眼間記住城市的喧鬧。

　　沒有你我的世界太過虛無縹緲，出逃。

　　這一次我要你跟我，一起出逃，這次你快跟我一起出逃，一起出逃。

　　要在熱烈的陽光下和你擁抱，不去管別人說什麼我只想你知道，帶著你出逃無論，城市如何喧鬧。

　　沒有你的世界太過寂寞太無聊，我們一起出逃，這一次我要你跟我，一起出逃。

　　這次你快跟我一起出逃，一起出逃。這一次我要你跟我，一起出逃。這次你快跟我一起出逃，一起出逃。

　　向只有你我的世界出逃，向沒有分離的方向出逃，隨我一起逃往天涯海角，出逃。

　　兩具裸色的身軀緊密相貼，旁邊書桌的檯燈上掛著兩枚青綠色小粽子遠離他們的世界悄然而沉靜，兩綑紅線纏繞綿延，底下白紙黑字清晰烙印兩行娟秀痕跡，已然不是企盼。

　　糾纏瑞陽，至死不休。

　　我希望與葉立帆一起上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