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為嘴上說的討厭的人,不是狠狠的抽了自己的嘴巴嗎?

  林皓對於自己的看法,沒有到不可一世的程度,也不到妄自菲薄,可是出了這種謬誤,不知道該把自己怎麼擺,更明確來說,他不知道該唾棄自己變成曾經討厭的對象,還是該歡欣鼓舞的慶賀自己突破了舊有的信念。

  「煩死了!」林皓輕輕揍了抱枕一拳,上面都是熱帶魚,所以他只敢輕輕打。

  回家後他把抱枕隨意扔在床上,余炫程對著那些繽紛的熱帶魚看了許久,好像在思量是否要接受以往的自己。

  林皓看他要拿不拿的樣子,一下子惱了:「到底要不要啦?老子特地選了一個漂亮的。」

  「你真的沒有美感。」余炫程雙手環抱抱枕,擠壓幾下覺得手感不錯,軟軟的,裡面棉花很有份量。

  「老子就粗俗,不然你說喜歡什麼樣?」林皓盤腿在地上,抬頭看站著的人。

  「灰色,暗色系。」

  他一聽馬上反對:「整間屋子都是暗的,連枕頭都灰,多難看。」

  余炫程不理他,茶几被林皓霸佔,他只好倚在窗臺用筆電,月光比房裡微弱的光線明亮,矇矇矓矓照映余炫程的側臉,林皓盯著他看,眼神漸漸迷惘,他很珍惜再次遇上熱帶魚的機會,即使他已和往昔不同,但帶給林皓的感覺沒變。

  「你其實沒變。」林皓脫口而出。

  余炫程眉頭微微一皺,拔下耳機,正要說話,轉頭看到林皓一雙幽靜的深藍色眼眸,以往波濤的浪花此時此刻靜止了,彷彿抽去深海的發條,波浪撥撩不動,時間停擺。

  「以前總覺得你是我的剋星,碰上你,我就不像我了;六年後你仍是我的剋星,滿腦子都是你,感覺你……」林皓頓了頓,從貧乏的語言抽一個貼切的詞表達:「感覺你會啃蝕我,像蜘蛛毒死我,如果逃了你還是會把我抓回來。」

  余炫程不為所動,輕聲問道:「聽過納米布沙漠的毒蜂嗎?」

  「沒聽過。」林皓對昆蟲沒研究,平常連螞蟻都懶得看。

  「牠的毒液可使巨大的蜘蛛麻痺,等到牠不能運動,毒蜂就在地上挖一個洞,把蜘蛛埋進去,產卵在牠身上,當幼蟲孵化出來,那隻苟延殘喘的蜘蛛就一點一點看著身體被牠們侵蝕,最後消失殆盡屍骨無存……」平鋪直敘的述說,言語內含不易察覺的憂傷,或許是為那隻不相干的蜘蛛哀弔。

  林皓情緒有些波動,遲疑了一下,同樣以一種哀傷的口吻問:「我是那蜘蛛嗎?」

  余炫程倏地回過頭,直視林皓寶石般的眼睛,語氣不容置喙:「不,你是那毒蜂。」

  一瞬間林皓的腦袋空轉了,又看見他眼中的憤怒和悲恨,如同夢魘過後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鋪天蓋地的籠罩他,禁錮他,凌遲他,一旦沾染上猶如困獸之鬥,無止盡的輪迴,直到他筋疲力盡頹倒在死路上為止。

  真的讓熱帶魚這麼痛苦嗎?

  一陣胸悶,他不由自主壓住左胸,感覺喉嚨翻滾著血腥味:「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痛?」


  吼吼請注意下一章有重大進展喔!A____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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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展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