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的關係可以隱藏超過十年,不乏是許家夫婦對葉立帆的信任,將他視如己出,許瑞陽有的他一定也有。十年前奶奶撒手人寰,遺留他獨自面對這個世界,若不是許家他無法想像現在的他會成什麼模樣,或許會更加孤僻,拒人於千里之外。
葉立帆躺在客房的床上看著黑暗的天花板,幸好許家收留他,幸好他有許瑞陽,如此恩情用一生來償還都不夠,對於許家夫婦的要求,無一不履行,為的是寄人籬下盡一點微薄之力,除此之外也有一份愛屋及烏的心態,深愛許瑞陽也愛養育他的家人。
夜深,葉立帆意識還清晰,張著一雙與黑夜相融的眸子,心思停留在另一個房間男孩身上。
方才那一幕歷歷在目,許瑞陽遭受的打擊不小,呆坐在床上,葉立帆從未讓他失望,今天卻是自己打破原則,讓深愛的人露出那樣的表情。
一旦聽從許媽媽的要求跨出這一夜,往後千千萬萬個日子便是兩人分睡在不同房間,相信許瑞陽了解,才會埋怨為何他不推托,不為彼此再爭取多一點時間。
葉立帆翻身過去,安靜的夜裡零星聲響都顯得格外清晰,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叩音,他豎起耳朵心想是不是自己幻聽,幾秒過去並無任何聲響,正當他確信是自己疑神疑鬼,門又被無預警敲響。
他下了床,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抱著枕頭和棉被的男孩,頭垂的低低:「我睡不著……」
葉立帆一把抓下枕頭和棉被扔到床上,擁過眼前單薄身軀,關門後不斷撫摸他的髮絲、親吻十年來總讓自己欲罷不能的紅唇。
最後他逗留在許瑞陽耳畔輕聲說:「對不起。」
許瑞陽沒有說話,房裡黑暗看不清五官,葉立帆抬手輕輕撫過他的睫毛,乾燥柔軟的觸感使他放下心。
兩人需要環抱對方,才能擠在一張單人床。葉立帆低頭將細碎的吻落在許瑞陽唇上,手在後背來回撫摸。
許瑞陽已為接下來的翻雲覆雨做好準備,不料葉立帆把棉被往上蓋住他的肩膀,雙手環緊他的身體,一點也沒有要繼續動作的意思。
「今天不做嗎?」
「不做,我只想好好抱著你。」
許瑞陽聞言,往厚實的懷裡縮了縮,安心闔上眼睛。
一大早許瑞陽起床,發現四周的景色不太對,環顧一下,這是他自己的房間沒錯,難不成昨晚是相思出來的夢境。
客廳電視正播報一則新聞,許媽媽坐在沙發目不轉睛的盯著螢幕。許瑞陽走到客廳也瞄了一眼,隨即身體逐漸僵硬。
「一對同性情侶相戀十二年,最後因為家人反對,一方被迫結婚,一方在愛人結婚沒多久就投河自盡。」許媽媽對著電視說:「如果是這樣,當初不要相戀不就好了,自殺讓父母情何以堪……」
因為家人不接納,十二年的同性愛戀,毀於一旦,許瑞陽不敢面對這則新聞,立即掉頭往浴室走,離客廳越來越遠,卻還是可以清楚聽到許媽媽的話:「就連男女間都不一定會長久,同性間的愛怎麼會長久。」
許瑞陽把自己鎖在浴室裡,不安的情緒籠罩整個心神,如果有一天和葉立帆的關係東窗事發,他會選擇怎麼做?
許媽媽可能會如那則新聞的家長,逼迫自己和陌生女子結婚,葉立帆會不會就此從他的世界消失?
那天夜裡,許瑞陽確定自己很清醒,還沒敲客房的門就自動打開了,黑暗中露出一張賊賊的笑臉。
「蓬門今始為君開。」
許瑞陽抱著枕頭竟有想轉身回房的衝動:「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葉立帆拿下他手上一堆的寢具:「昨晚你也是這個時間來敲門。」
許瑞陽驚呼一聲:「所以我昨晚真的有來,我以為是作夢……那為什麼今早我睡在我房間?」
葉立帆回頭一笑:「怕你媽知道,早上我就先把你抱回房。」
「原來是這樣……」許瑞陽恍然大悟。
躺在葉立帆旁邊就能稍微感到心安,許瑞陽靠在他的胸膛,沉穩的心跳傳入耳膜,以往這是個催眠曲,總能讓他迅速入眠,今非昔比他聽著平穩的頻律忐忑問道:「今早的新聞你有看到嗎?」
「沒有,怎麼了?」
「是嗎……其實也沒什麼事……」
「什麼新聞?」
「說最近海邊渡假村的小套房在促銷。」
葉立帆輕笑:「你想去?」
「等我休假想去,你那邊可以請假嗎?」
「我可以排開班表,你決定了把日期給我。」
許瑞陽輕輕的應了一聲,縮得更裡面,過沒多久又悶頭道:「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葉立帆似乎想都沒想。
「你會離開我嗎?」
葉立帆默不作聲,這個答案許瑞陽低頭等了很久,等到內心的恐懼一點一滴滲在臉上,葉立帆才緩緩回一個問句:「你希望我離開嗎?」
他抓緊葉立帆的衣服搖搖頭。
「那就不會。」說話者把胸前的人擁得更緊,就像他們的關係不論遭遇什麼困難都只會更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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