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從考場回來的許瑞陽一進房間,書包隨意一扔,整個人倒在床上。

  自校慶後,他和葉立帆就沒再見過面,想也知道,那傢伙如果在做了那種事後,還面不改色的跑來說要跟他一起回家,他鐵定二話不說再給那傢伙補上第二個巴掌。

  後來再聽到他的消息就是今天早上,二班的人氣喘吁吁的跑來找許瑞陽,說葉立帆第一節沒來考基測。

  許瑞陽頓時怔住了,雖然知道那個人之前為了奇怪的理由,故意把成績搞低,但自己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把升學當一回事。

  二班的人說葉立帆不對勁有一段時間,兩個月來幾乎不來學校考試,也很少到校上課,導師為此非常頭疼,畢竟葉立帆是二班的絕頂王牌,雖然曾經打電話與他的奶奶通知過這個異狀,但是老人家平常都採放任制度,也不好管教什麼,導師最後只好登門造訪,那時葉立帆見到老師只說了一句話。

  --我覺得升學沒有意義,奶奶所剩日子不多,現在只想出去工作賺錢養活奶奶。

  聽到這裡許瑞陽捏了把冷汗,兩個月前不就是校慶嗎?雖然不確定與那件事有沒有直接的關係,第二節基測他還是懸著一顆心,整份試題寫的惴惴不安,題目即使看了三遍還是無法專心,下筆也不知道題號對不對。

  許瑞陽只害怕,是自己害了他。

  考試結束他將手機開機想要打電話給他,才赫然驚覺自己根本沒有他的號碼,不只號碼,就連生日、血型、家庭狀況,這些基本資料他都一概不知,原來認識一年多,他對這個人的了解竟然這麼薄弱……

  薄弱到彷彿輕輕一折,這段友情就蕩然無存。

  中午他捨棄自習時間直接衝去葉立帆的家,即使對他什麼都不知道,至少記得他家就在市場附近,因為校慶前某天假日,他陪媽媽到市場買菜,居然在那裡看見葉立帆。

  那天,葉立帆攙扶著一位老奶奶,原本許瑞陽不打算打招呼,沒想到葉立帆眼尖,立刻認出眾多人海中的他。

  葉立帆冷清的神色流露出驚訝:「瑞陽,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我來陪我媽買菜,那你又怎麼在這裡?」

  葉立帆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我家在這裡。」

  許瑞陽瞪大了雙眼:「啊?你家在這裡?這裡離我們平常下站的地方還有三個站耶!臭傢伙你耍我吧?」

  「沒耍你,我家真的在這。」葉立帆一手牽著老奶奶,另隻手指著市場外面一棟紅磚色的建築物:「看到沒,那棟紅色公寓,我住二樓。」

  許瑞陽以前根本不在乎葉立帆住哪裡,下公車後經過數字商店,再往前走一點,轉角處有個街口,裡面就是自己的家,他與葉立帆都是在那裡分道揚鑣,誰知道這傢伙的家居然在這麼遠的地方。

  回憶到此,許瑞陽站在紅磚色的公寓前,憑著那天的記憶按下那棟樓二樓的電鈴,不久後對講機響起一位蒼老的女聲。

  許瑞陽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對著對講機大聲說:「奶奶,今天是基測,葉立帆沒有來考試,請問他在家嗎?」

  「葉立帆?…喔!小帆、你找小帆啊!他還在睡覺,你要不要進來找他?」

  還在睡覺?……

  許瑞陽快要爆發,每個人都在為基測拼命,為什麼他明明擁有別人沒有的天賦卻如此輕視,自己妒嫉他,有一大半原因也是因為他的成績,而他居然這樣毫不在乎,到底憑什麼?

  一上樓,進了葉立帆的房間就是今天中午那樣的情景……

  許瑞陽抱著枕頭,把整張臉埋在裡面,溫暖的枕頭讓他覺得舒適多了,可惜腦袋依舊亂哄哄,吵得一刻也不能清靜。

  葉立帆明天會來考試吧?

  這兩個月他沒去學校都去了哪、做些什麼?

  他……又為什麼要吻自己兩次?

  許瑞陽突然意識到自己腦子裡盤旋的完完全全都是葉立帆,他快速坐起身,使勁揉躪無辜的枕頭,嘴裡不斷咕噥:「這個該死的傢伙,你的死活干我屁事,你不考基測不就正好少一個敵人嗎!」

  揉揉捏捏,揉揉拽拽,枕頭已經不成完形。

  許瑞陽疲累之下,又倒回床上,沉睡之前他隱約聽到自己模模糊糊講了一些囈語,想努力去聽自己講了什麼,無奈眼皮真的太重,一瞬間眼前一暗,身處哪裡也不曉得了。

  隔天,第二天基測,許瑞陽一到考場就看到葉立帆叼著一塊吐司悠悠的走到他旁邊,不可否認,他看到這個傢伙有來考試,心裡還是很欣喜。

  但是口氣依舊不善:「今天怎麼不也在家睡覺啊?」

  葉立帆抱著課本,把嘴上的吐司啃完,才慢悠悠的說:「因為我做了個夢,不得已只好起床。」

  許瑞陽冷哼了一聲,粗聲粗氣:「原來還有夢可以把你嚇成這樣。」

  葉立帆定定的看著他,烏亮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芒,許瑞陽開始提高警覺,所幸葉立帆只是把課本闔了起來,放回書包,考試鐘聲剛好在此時響起,許瑞陽在走進試場前聽到葉立帆在他耳邊低沉細語,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耳朵上,那聲音說不出的魅惑。

  「瑞陽,我昨晚夢到了你,害我今天一早起來就去洗床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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