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常拿起鑰匙走過林皓身邊,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陽光仍映在林皓身上,沒有移動半寸。
「我不認同,不管是現在的他還是以前的他,我都接受,他永遠是一隻熱帶魚。」林皓筆直的走出診療室,擦過他的肩,沒有一絲懼怕與猶豫說道:「我一定會讓他好起來,到時候你最好滾得遠遠,不要在我面前嘔氣。」
對他來說,梁斯常的想法太矛盾,想要余炫程康復,等到他好起來卻不再愛他。林皓不是個情感潔癖的人,本就看不順眼愛裝清高的梁斯常,加上方才那段話,他完完全全由衷的鄙視這個心理醫生,高學歷又懂人性又如何?林皓覺得自己才是余炫程的救世主,從高一開始他為他做了多少事,保護他多少次,一個自命不凡的人可以拯救他,根本狗屁!
他不管梁斯常在後頭幹什麼,下樓走出診所,到附近的公車站搭回學校,很清楚的跟他劃清界線。
想起梁斯常的話,他思考熱帶魚到底是哪個認知出問題,為何會覺得自己對他有意思。
以前熱帶魚的確常常拿同性戀的問題試探他,他的答案都差不多,但熱帶魚仍然一問再問,林皓從來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麼多次,現在他推測,大概是想要聽到一個自己能接受的答案,一百次裡面只有一次也好,或許他會為得來不易的這一次偷偷開心很久很久……
唯一答案不同的那次,是熱帶魚把自己當成問題,建中時期的兩人喜歡躺在操場中央的草叢曬太陽,那時熱帶魚翻身面對他說:「你討厭同性戀是害怕他們喜歡上你吧?」
他闔著雙眸,輕輕的嗯了一聲。
「gay也是會選人,你個性那麼差誰要啊?」熱帶魚笑道。
他睜開一隻眼:「那叫個人特色。」
熱帶魚覺得好笑又問:「那如果是我喜歡你呢?你也會討厭我嗎?」
林皓想了一下,緩緩道:「你可以,只有你可以。」
他現在後悔,當時怎麼不睜開眼睛轉過去看熱帶魚的臉上會有什麼光采?說不定能讀懂他眉間的心緒或是雙頰鼓起的欣喜。
一到學校中午鐘聲剛好響了,林皓馬上衝生科系館,這是今日第二次堵人。許多同學從實驗室門口出來,他急急忙忙隨便抓了一個人問:「余炫程呢?」
同學看著被抓住的手臂,又用奇妙的眼神打量林皓,還沒回答,余炫程就從後頭走出來,身穿一件白色實驗袍,冷冷的說:「我在這。」
不知是不是錯覺,當他走出來時,氣氛變得很微妙,同學馬上掉頭就走,林皓以為他的人緣應該像以前一樣好,看來個性的轉變也影響了他的人際關係。
他上下來回看眼前的人,實驗服套在修長的身形,配上六年前就覺得長得好看的臉蛋,林皓國文很差,除了「好看」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形容詞,他伸手拉他的手臂說:「走,我們去吃午飯。」
「我不想吃。」余炫程故意不走,臉色陰暗。
林皓覺得他應該是還在生氣,於是轉頭說:「我昨晚找了你一夜沒睡,也沒吃東西,又餓又累,一起吃吧。」
余炫程緩緩抬頭,心意動搖,思索林皓的話可信度是多少,看到濃濃的黑眼圈和整張臉黯淡無光的疲態,他才脫下實驗袍,回去旁邊的隔間拿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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