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常蹺著二郎腿,翻閱旁邊的資料,林皓故意伸脖子去看,依稀看到上面有余炫程的名字。

  「這是炫程的病歷。」梁斯常一邊翻一邊說:「或許違反醫療倫理,但是以私情來說,我非常想要他快樂。」

  林皓冷眼看他,心想誰不想他快樂?

  「更早之前他還有自殘的行為,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已經穩定很多了。」梁斯常說道。

  林皓聽到有些震驚,蹙起眉頭:「自殘?」

  「比較多是割腕跟破壞物品的行為,就像你平常認知的瘋子一樣。」

  他簡直不敢相信,原來現在的狀況不是最糟的,無法想像余炫程在更早之前是什麼可怕的模樣。

  「我想問一個問題。」林皓心中有一個存在已久的疑惑,從與余炫程再逢時就想問:「我不相信他會因為幾句尖銳的話就變成這樣,你沒有考慮過其他原因嗎?比如鄭裕黎。」

  梁斯常抬頭,凝重說:「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但是他的惡夢沒有我,反而是跟鄭裕黎有關。」

  「不論是否跟他有關,現在只有你在我面前,也只有你知情六年前的事,難道我不該問你嗎?」梁斯常本為平和的語調明顯上揚,不齒林皓的推卸責任,停頓幾秒後冷靜問道:「你想要聽炫程的病史嗎?」

  「嗯,很想。」從離開到現在,這六年余炫程是怎麼過的,他急迫地想了解,星光寶石般的眼眸浸染幽邃的海,光澤深沈內斂,聽梁斯常不需閱覽任何病歷字句娓娓道來。

  六年前的簡訊事件或許是因為吵得太烈,熱帶魚的父母忽然之間也知道了這件事,被迫出櫃的他當天發瘋似的跟父母大吵一架,隔天蹺家了三天,回來後平靜許多,但也變得沉默寡言,自從以後他開始逃學,父母認為流言傳播速度太快,已經損害到兒子的聲譽與心靈,因此向學校提出休學。

  那一年熱帶魚時常失眠,半夜被夢魘驚醒,話少,食量也小,活脫脫像換了一個人,但他們當是對新生活的不適應跟出櫃的陰影,所以竭盡所能給他支持和安慰。第二年他成功考入私校重讀高一,以為到新環境學習可以改變他消沉的行為,無奈情況沒有好轉,他偶爾會有自言自語、破壞物品等等怪異行為,不過經由父母的指正,能主動控制這些行為,所以他們沒有覺得特別嚴重,畢竟當時升學要緊。感到事態不對勁是上了大學,母親來中壢看他,撞見他在房間割腕,血流了一地殷紅,他還不自覺,像畫圖輕鬆的一刀刀劃在手臂上。

  梁斯常初遇他的時候,一隻手臂上面纏滿繃帶,眼神空洞,深深感覺到他的戒備,僅是兩張貴妃椅的安全距離往他靠近,他會自然而然往後挪動,顯然不願意與人親近也不信任人。

  林皓聽到這裡,突然插話:「你為什麼喜歡他?」

  「這很重要嗎?」被這種無意義的問題打斷,梁斯常臉色不悅。

  「很重要,你有多喜歡他?」林皓咄咄逼人:「你喜歡現在的他,那以前的他呢?可要知道現在的余炫程跟以前的熱帶魚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你醫好了他,還會喜歡他嗎?」

  梁斯常看著他一陣子,突然嗤笑起來:「你好像從上車前就很在乎『炫程昨晚在我家』、『我對他做了什麼』、『我喜歡他』的感情問題,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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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展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