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一學期,還被鄭裕黎笑。」
提到這個人林皓心裡突然悶了,咬著肉說:「別提他,我討厭他。」
余炫程還真的有求必應,默默的把一整鍋菜吃完,不提鄭裕黎,也不講任何一句話,林皓著墨要開始正視自己的言語,因為他喜歡的人很極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符合全有全無率,再不改善狗嘴,兩人交談的機會將被他親手毀掉。
「我掃了一學期,還被鄭裕黎笑。」
提到這個人林皓心裡突然悶了,咬著肉說:「別提他,我討厭他。」
余炫程還真的有求必應,默默的把一整鍋菜吃完,不提鄭裕黎,也不講任何一句話,林皓著墨要開始正視自己的言語,因為他喜歡的人很極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符合全有全無率,再不改善狗嘴,兩人交談的機會將被他親手毀掉。
「之前就說了,沒有機會讓你掐死人。」余炫程起身,把玻璃罐放在小虹旁邊。
「有,粱斯常。」林皓注意到煥然一新的小虹,心裡有些驚訝:「牠蛻皮了?」
「嗯。」余炫程看了小虹一眼,從書包中掏出鑰匙,解釋道:「我跟斯常沒關係,別誤會。」
梁斯常心疼他的際遇,想要輕拍他的肩膀或是擁抱他,跨越醫病關係給他一點力量,但余炫程向後一退,如同昨夜拒絕林皓的接觸。
他轉身繼續關注小虹,飼養箱乍看之下多出一隻蜘蛛,小虹已經從舊皮囊爬出,靜悄悄伏在角落休息,腹部的間紋轉為楓葉紅,背甲一片藍綠玉,粉紅色的腿成了鈷藍玻璃,儼然一個渾然天成的藝術品。
伸手進去把蜘蛛皮拿出來,余炫程終於露出稍微像樣的表情,面部微笑,瞳孔映著掌心的死物,著魔地靠近看。如果人在每個成長階段也能脫掉舊皮囊,一切從零開始,擁有嶄新的個體,那麼也能把思路和記憶清除重來吧?
「可是,你只屬於我,那個位置我也不會讓其他人佔有。」林皓伸手想觸碰他,但余炫程微微一縮,只碰到衣料,好似遠得不可觸及。
「也不會有人進來的……」余炫程靠著膝蓋,將自己抱得更緊,這句話對林皓說,也對自己呢喃:「也不會給你。」
讓記憶滯留吧,就留在他們可以擁抱說笑的時刻;讓不敢訴說的情愛冰蝕吧,就留下無計其數的凍瘡,不需期待癒合,越痛記得越深,永遠記住他,再慢慢遺忘等待……
「我的生命被你吞噬,不論過了幾年……」余炫程對著窗外,伸手觸碰窗櫺,空洞的眼神眺望遠方好似期盼,卻沒有一絲希望的光亮。
林皓不信,他怎麼會是凶惡的毒蜂?
壓抑住想要爆發的情緒,他起身收茶几,說道:「早點睡吧。」
如果成為嘴上說的討厭的人,不是狠狠的抽了自己的嘴巴嗎?
林皓對於自己的看法,沒有到不可一世的程度,也不到妄自菲薄,可是出了這種謬誤,不知道該把自己怎麼擺,更明確來說,他不知道該唾棄自己變成曾經討厭的對象,還是該歡欣鼓舞的慶賀自己突破了舊有的信念。
「煩死了!」林皓輕輕揍了抱枕一拳,上面都是熱帶魚,所以他只敢輕輕打。
他不懂自己為何寒冷,下床幫余炫程泡了杯晚安茶,遞給他時,臉上淚痕已乾,情緒也平復下來。
雖然眼淚令人心疼,但是林皓還是比較喜歡看他脆弱的時刻,比較像個活生生的人類,而非深陷囹圄沉重的靈魂。
林皓盤腿坐在地鋪上,注視著床上的人捧著馬克杯。
林皓很高興他態度軟化,「熱帶魚愛吃」的印象深深烙印在腦海裡,即使現在的余炫程跟以往不同,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吃到飽餐廳,兩人一路上沉默,各自走自己的路,最後林皓停在一家火鍋吃到飽門口,往後看對街的人,等著他。
不願走同一條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跟隨他的腳步。余炫程故意走在另一條行人道,遠遠的、慢慢的注意那個身影走到了哪裡,亦步亦趨跟上去。
梁斯常拿起鑰匙走過林皓身邊,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陽光仍映在林皓身上,沒有移動半寸。
「我不認同,不管是現在的他還是以前的他,我都接受,他永遠是一隻熱帶魚。」林皓筆直的走出診療室,擦過他的肩,沒有一絲懼怕與猶豫說道:「我一定會讓他好起來,到時候你最好滾得遠遠,不要在我面前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