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林皓繼續頹廢,其實他感覺自己在精神耗弱邊緣,是意志力讓他撐到現在。
顧夫婦吃完飯,看個電視就回家了。顧小妍的事,林母氣在心裡,不會衝動的要林皓說清楚講明白,所以沒人再進來打擾他。林皓躺床睜著眼睛不斷回想、回想、再回想,過去的一切。
所有事都是熱帶魚寄來的簡訊變調的,收到簡訊的當下,他很訝異也很痛。
話語潮水般撲上,心血被抽乾,這是他最不願回想的記憶,如今一絲不掛的重回腦海。
「裕黎哥也收過類似的簡訊……在生日當天……」
「……妳說的是真的嗎?」
「下次可以給你看……而且……他生日那天,我看到他去親裕黎哥……」
「……什麼時候?」
「射氣球的時候……」
六年前熱帶魚生日當天,他們去淡水慶祝,林皓舉著槍,旁邊是鄭裕黎和熱帶魚的聲音。
「今年生日想要什麼?」
「我想要……」
他猜想,大概就是那時候熱帶魚蜻蜓點水的親了鄭裕黎,如同後來把他拉到人煙稀少的那一個短暫的吻。
熱帶魚原本以為林皓對他有意,幾次試探發現戀情無果,於是釣第二隻魚,但被鄭裕黎拒絕,氣不過兩邊失敗,才存心捉弄林皓,向全班發送簡訊,沒想到就此鑄下大錯。
林皓忘不了他哭得快斷氣的那刻,如果只對他傾心,為何同時釣兩條魚?
他到現在仍想不透。
在中壢難以入睡,回到台北仍然一夜未眠,腦海全是余炫程的影子。
開懷活潑的。
「我是余炫程,大家都叫我熱帶魚,很高興跟你做朋友!」
淘氣奸詐的。
「林皓,我還沒吃早餐,想吃麥當勞。」
膩人撒嬌的。
「英文考卷拿到了!林皓好棒好聰明喔!」
小心翼翼的。
「如果我們之間多了那十分之一,林皓,你會怎麼做?」
大方試探的。
「那如果是我喜歡你呢?你也會討厭我嗎?」
絕望痛苦的。
「林皓,我……」
厲色憎恨的。
「這次,我死也不會喜歡你。」
冷漠無情的。
「讓你為我做牛做馬,一次又一次用精神凌虐你,再狠狠甩掉。」
林皓不敢想到最後……
那句推他下懸崖的話。
天色未亮,恍恍惚惚之中,他走出家門,不由自主的往火車站走去,身子搖搖晃晃,他沒感受到,抽了魂般前往梁斯常設的禁區。
源源不絕的回憶,他快承受不住。往昔與現今的對比,實在殘忍。他的心裡呐喊一個願望,只要實現了,他可以放棄所有東西。
下了火車,林皓毫無猶豫走進醫院,他在病房外守著,等到梁斯常出病房走往電梯,他才悄悄的進去。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與他四目相對,林皓差點流下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與預想的反應不同,原以為余炫程看見他又會失去理智大吼大叫。
他只是默默的看著林皓。
「那天打翻墨水,灑在和式房上……房子都變黑了,魏教授不喜歡,對吧?」余炫程說的很輕,神情無比認真,好像真的發生過這件事。
林皓知道他在說什麼,玻璃彩繪那天,為了吻他打翻黑色顏料,震驚的說:「和式房沒有被潑到,後來你畫在和式房裡面上,是一張黑色的蜘蛛網。」
余炫程低下頭,盡力思索的樣子,林皓嚇壞了,因為他想起梁斯常問過數次的:前後語意不對、忘記曾經做過事。
他突然發瘋,衝到病床前猛地跪下:「拜託你變回去,我只有這個願望了,只要……只要你變回去,我什麼都答應你,討厭我恨我都可以,要我死也可以……拜託你好不好……我真的快瘋了……」
床上的人垂頭望著地上卑微的男人。
「林皓。」余炫程淡淡開口:「我以前喜歡什麼?」
林皓倏地抬頭:「喜歡吃……喜歡風鈴……喜歡豆干……」
灰色瞳孔越來越黯淡,像是入了黑夜,他知道沒答對,緊張的前傾,雙手抓著床單,好像一個乞求施捨的乞丐。
「也喜歡吃麥當勞,喜歡笑……」
「是嗎……」余炫程冷冷問道:「現在的我喜歡什麼?」
「蜘蛛……」
「還有嗎?」
「藝術……」
「還有嗎?」
林皓緊張的望著他:「我不知道,再讓我想想!」
「不用了。」余炫程別過頭:「你連我以前喜歡什麼都不清楚……」
「給我時間!我會找出來!」
「你連我寄給你的簡訊都找不到。」余炫程的眼眶明顯濕潤:「你不信我……你只希望我離開,其實你不想找到,一直逃避一直否認。你確定真的愛我嗎?……」
「愛……可是我真的不懂……」
「你見死不救,你叫人傷害我。」
林皓全身發抖:「真的是我?……」
「是你,你放學傳簡訊約我,讓我以為……以為……」余炫程哽咽,深呼吸說道:「以為你要原諒我了……」
說完,含淚微微一笑,收到那封簡訊的喜悅,到現在依舊刻骨銘心。
所以欣喜若狂的跑到約定地點,但是四周的場景越來越陌生,人煙逐漸稀少,沒注意是否有人跟蹤,他一回首看到--
余炫程低頭對林皓笑:「那時我看到幾抹人影,不過那都不是重點。」
林皓昂頭看他,自覺下一刻可能會直接崩潰,但是戰戰兢兢等了許久,余炫程沒有開口。
「我在那裡面嗎?……」他問道,還沒等到回答,突然被用力的往後一扳,整個人摔倒在地。
「你在幹嘛?怎麼進來了!」梁斯常拎起他的衣領。
他失神落魄的站起來,余炫程看著他,對梁斯常說:「溫柔的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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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一半有點想哭QWQ
開始慢慢掀起神秘的面紗
從頭到尾有段記憶是錯誤的,你們信魚魚還是信木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