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阿茶才知道,阿渣昨天下午火速請假到醫院檢查,一早來他腫著一雙紅的像小白兔的眼睛警告自己和段子以後要處罰他只能踢屁股。
  兩個人一致認為是他自作孽,只有冬瓜擔心的左看右看問他是不是真的很痛。
  阿渣苦著臉說:「真的很痛啊!不信我脫褲子給你看!」說完雙手放在褲頭上,一眨眼把卡其色制服褲拉下四分之一。
  冬瓜被他的舉動嚇到,後退了好幾步,阿茶擋在冬瓜前面猛踢暴露狂的屁股說:「敢全部脫下來我就再踢前面。」
  那人只好扁扁嘴,安份的把褲子穿回去。
  被害者其中之一,段子的白色IPHONE才過一個晚上就買回來了,讓他們再次感受到有錢能使鬼推磨。
  中午阿茶收齊企劃表算了算天數,距離校慶還有三個星期,時間很充裕,做起事來應該能游刃有餘。
  不過這時卻跑來一個人來插花。
  幾秒前他被喚出教室,面對笑盈盈的國中同學,用著甜膩膩的聲音叫著:「巫融--」
  不用多想絕對是有求於人。
  「找我有什麼事嗎?」阿茶皺眉開口。
  「啊哈融融老兄幸虧你還能記得我,小弟真是快喜極而泣了……」他一下左邊一下右邊作勢抹掉眼角的淚水,阿茶突然懷疑建中生是不是都很愛演,這人簡直跟阿渣有得拼。
  「國中三年很難不記得吧……」阿茶無奈。
  「哈哈哈說的也是,只不咱們交集沒有很多,小弟我才以為你忘了我嘛!」
  阿茶嘆了口氣:「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
  「哈哈真的嗎,其實我是想拜託你一件事啦!」他開門見山的說:「我們班園遊會要推出反串的砸水球遊戲,需要五件北一女制服,想說你女生緣比較好,應該可以幫我借到。」
  「你是負責人啊?」
  「是啊、是啊!」他畢恭畢敬的拱手哈著腰。
  「你在幾班?」
  「三班!」他比出三根手指頭,嘿嘿嘿笑說:「我們班有幾個很標緻,讓他們套上北一女制服一定能吸引很多客源!」
  「喔好吧,我幫你借借看。」
  「那太好了!」他歡呼一會兒,又嘿嘿嘿露齒笑說:「巫融你們班不是也有個很標緻嗎?要不就借來我們班上吧,咱們班砸水球賺來的跟你三七分怎麼樣?」
  阿茶知道他在說冬瓜,腦中出現冬瓜穿女裝被砸的濕淋淋虛弱的樣子,立刻就變臉了:「敢打他主意,這個忙我就不幫。」
  發現講錯話,他馬上摸摸臉訕笑:「抱歉、抱歉!小的逾越了,我不知道他是巫大哥你的人,我說笑而已哈哈哈!」。
  兩個人談妥,那同學哼著小曲走回三班。
  說到北一女,阿茶腦中只浮現一個人,她是國中衝刺班的同學,當時補習班男女生楚河漢界劃得很清楚,教室一半坐男生,一半坐女生,雙方鮮少有談話。本來和她沒有什麼交集,卻在放榜後的慶功宴上,被迫聽她抽抽咽咽吐失戀史。
  阿茶印象深刻,慶功宴第一志願全員坐一桌,她頒完獎後,回座看著獎狀突然大哭起來:「上了北一女有什麼用,還不是為了要能配的上他才這麼拼……」
  阿茶剛好坐在她旁邊,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只好不斷遞衛生紙給她,眼看一整包衛生紙快被抽到見底,她又繼續哽咽:「你說說看我暗戀他三年怎麼就會輸給一個只認識一年半的人呢!」
  「呃……我想可能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用時間來評斷……」阿茶怕她哭到斷氣,不斷輕拍她的背:「有些人一秒鐘就知道那個人是對的人,所以也不是妳不好啦……」
  「你的意思是他是一見鍾情嗎?」似乎剛好命中她的痛處,又開始放聲大哭:「沒錯……他就是對那個人一見鐘情……三年竟然輸給一秒鐘……」
  居然說錯話了,阿茶慌張的狂倒水給她,暗想淚水流了這麼多一定流失很多水份,拍背、倒水的動作持續交替,忙得不可開交。
  在阿茶手忙腳亂時,她突然抬起頭吶喊:「為什麼要拒絕我!」阿茶更慌了,但他慌的是……
  「巫融你甩人家喔?」第二桌同學幸災樂禍托著頭,一派輕鬆的看著混亂的他們。
  「不是啦!」那句話果然會被誤會,阿茶的腦袋簡直快被哭聲襲擊到爆炸。
  結果那個女孩整整哭了一個晚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有人負了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參加慶功宴也能哭成這副德性,淚水匯集起來都可以成一條小河了,阿茶拿著手機搭上自家電梯心裡在想,應該在什麼時候打給她比較不會擾人,國中三年也只有慶功宴那天說過話,一打電話過去就是有事相求很不通人情。
  進了家門,踏上木質地板響起輕脆喀斯的聲響,隱約還有從傳來母親講電話的聲音,語氣像在隱忍爆發的情緒。
  「我那時不就叫你們別簽這麼久嗎?現在違約金誰生出來?」
  阿茶好奇的站在玄關聽了一下,內容大概是因為總公司搬到溫哥華,分公司整合過後搬到總公司在臺灣的原址,然而卻會造成分公司的辦公處荒廢在原地,當初他們簽約的期限還沒到期,龐大的違約金一旦付了就會吃虧,現在就是在為此辦公處的去留周旋。
  母親掛完電話顯然心情尚未平復,氣沖沖的斜躺在貴妃椅上,阿茶憑著挑戰權威的勇氣跟著走過去端正的坐在旁邊。
  面對的米白色電視牆上掛著一幅全家福,四個人都笑得很燦爛,自從姐姐畢業嫁到溫哥華,全家很少再聚在一塊談笑風生,這張照片成了屋子最溫馨的一寸心。
  「很棘手嗎?」父母公司的狀況他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相信關心是個作兒子的職責。
  母親長嘆一聲,彎身拿起桌上的高腳杯,翹著二郎腳,優雅的輕啜杯裡的酒:「其實那間辦公室在你學校附近,違約金壓不下來的話給你當自習教室也可以。」
  「啊?很小嗎?」阿茶睜大眼睛。
  「對啊,大概就像我們家的大小吧。」她晃晃杯子,紅色的液體左右搖晃,最後慢悠悠地流入口中。
  他們家有六十幾坪還說什麼很小,阿茶無奈的推推眼鏡,這個女人真是十幾年來都沒變。
  「就這麼決定好了。」她放下酒杯,豁然開朗似的。
  「什麼?……」阿茶有點擔心,畢竟他母親的癲狂不是一天才有。
  「違約金什麼都不用煩惱了,就給你吧,只要不要帶女生去開房間就行了。」她靠在椅背上對自己兒子拋了一個媚眼。
  這還真是……
  「妳醉了嗎?突然給我這麼大的辦公室我也不知道要幹嘛啊……」阿茶起身跨出第一步想趕緊進房間遠離這個女人。
  「我說了,只要別跟女生開房間什麼都行。」
  阿茶只當她瘋言瘋語,彎進走廊時又聽到她懶洋洋的聲音說:「啊……忘了說,男生也不行喔。」
  他在開房門的瞬間停頓了一秒,會意過來是在說開房間的事,臉就紅透了:「媽請妳別亂說話!」
  碰一聲關上門,阻絕客廳那個悠然的聲音。
  每次和她對話後就會來了膽子,阿茶也不管什麼人情世故,拿起手機就撥出電話,響了幾聲那女孩就接了。
  這個北一女的同學叫邱庭,跟許任涵有點相似,都是屬於大方的女孩子,一點也不小家子氣,通話中阿茶才知道原來他與邱庭上同一個補習班,相約好星期日時間與地點,他放下手機,處理完一件事有清閒的感覺,雙手枕在後腦無憂無慮的躺在床上。
  星期日也是冬瓜來試聽的日子,想到他會近距離坐在自己旁邊咬筆蓋抄筆記,還會對自己笑,心裡就升起一陣暖意,光用想的就覺得很滿足,何況當天。
  感覺到異常興奮,他抽出手拍了幾下臉頰,想要冷卻一點情緒,赫然發現自己臉居然在發燙。
  「幹什麼……自己兄弟來試聽有什麼好高興的……」他拉起棉被把頭蓋住,聲音透過棉絲傳到外界變得很微弱。
  棉被一蓋,睡意就爬進來了,翻了個身,他對自己說,期待的事星期日再說,先作個好夢吧。
  接著幾天早自習和打掃時間,冬瓜都是拖著一具疲憊的身軀回到班上,耗盡體力就倒在桌上睡了。阿茶從沒這麼火過,難道掃個廁所也得勞師動眾把大伙們搞成這樣嗎?不只下午連早上也要折磨人!
  雖然跟冬瓜換工作的阿渣很欠揍,但是現在讓阿茶最想單挑的是使喚人的衛生。
  見到這個星期第五次,旁邊的美少年癱軟在桌上,連冬瓜茶都沒嚐一口,阿茶終於忍不住朝衛生火嗆:「是怎麼回事,你在搞建國大業嗎?要把男廁掀了當你基地臺?」
  衛生也不甘示弱回嗆:「你一個學藝懂什麼!以為我願意嗎?有種去和督導說啊!」
  「別老把責任推給別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只會在這裡機機歪歪,我才要懷疑你有沒有懶趴!」
  竟敢明目張膽挑釁,雖然是自己開的頭,阿茶還是上火了,瞇著眼微笑說:「了不起換工作一個月敢不敢?我絕對能做的比你好。」
  「好啊!若是有一星期督導都沒有開單,老子就脫褲子在操場上曬懶趴!」衛生咬牙切齒,又陰笑補一句:「但是如果還是整個月都被開單,巫融,你,給我,穿著制服脫掉褲子在中正紀念堂溜鳥大喊我錯了!」
  「捨命奉陪。」阿茶單手推眼鏡,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天從來不曾亡他。
  他自認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為了……另一個男人。
  所以當天下午冬瓜爬上樓,就看到拿著外掃名單的阿茶站在男廁門口發號司令指揮人。
  他悄悄地到阿茶背後用食指戳了一下,感覺到背後酥麻感,阿茶震了一下轉過身,冬瓜睜著充滿疑問的眼睛,因為身高的關係微微昂頭望著自己,漂亮的雙眸水光一明一滅。
  「阿茶怎麼在這裡?」
  此刻阿茶不是在著磨該怎麼回答冬瓜,而是感嘆這個男孩怎麼能這麼美。
  讓一個美少年做此等苦力的工作,怎麼捨得?
  「呃……想要嚐試看看不同工作嘛哈哈哈。」阿茶撓著頭乾笑,「其實是為了你」這種話他真的說不出來。
  冬瓜歪著頭依舊疑惑的盯著瞧,他被看的臉發紅,趕緊把冬瓜拉去掃最乾淨的區域。
  在上課前阿茶就先把男廁裡裡外外檢查一遍,阻塞也處理好,才放心回到教室,經過衛生旁邊,那人還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說:「星期一你就知道了。」
  才過兩天假日他才不相信區區一個男廁會有多髒,他一直待在家裡望眼欲穿,星期日終於到來。
  十二月入冬了,阿茶特地選了一件少穿的長袖襯衫,配深藍色的牛仔褲,外面再披一件深咖啡的皮夾克,出門搭捷運的時候,看到玻璃倒影中的自己活像是要去約會,他用力往手臂上捏一把,暗罵自己白癡又不是要去跟美女相親,雖然冬瓜是滿美的……
  站在臺北車站八號出口等冬瓜,不知怎麼居然有點緊張,平常都是在學校相見,難得會穿便服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見面,有點期待那個恍若櫻花的美少年會以什麼樣子登場,阿茶眼巴巴的盯著手扶梯一層層往上,眼看約定的時間要到,更急切的掃瞄每一個搭著手扶梯上來的人。
  等了幾分鐘,背後突然被人輕拍一下,他轉過頭,冬瓜甜甜的笑顏赫然闖入眼裡,太過衝擊的畫面迫使他眨了下眼睛。
  眼前的人上衣是一件白色與接近灰色的淡藍色相間的橫條紋針織外套,似乎大一號,袖子長到蓋住他的手,只露出一半指節,下身則是一件粉紅色的貼身休閒褲。
  阿茶心想果然是櫻花樹下的少年,連褲子都是花瓣的顏色。
  「阿茶今天好帥喔!」冬瓜笑道。
  他傻在那裡,心裡想要回冬瓜說你今天好美嗎?
  但是冬瓜可能不太喜歡「美」這個詞,所以他顫顫開口:「你今天很……可愛。」
  「是嗎?」美少年歪著頭微笑,阿茶覺得心裡某一處正在蠢蠢欲動。
  「有買……早餐嗎?」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有!」冬瓜拎起手上那袋塑膠袋,裡面還有一瓶很熟悉的寶特瓶,這個人總是冬瓜茶不離身。
  搭上壽德大樓的電梯,阿茶很自然的擋在冬瓜前面,他不清楚這樣的反射性動作是純粹怕他被擠,還是不想要其他人碰到他。
  不過認真想一想這兩個原因都不太正常吧……
  哪有男人會想保護一個同性,阿茶偷偷往後看,冬瓜似乎沒有發現他私心的小動作,像個小孩一樣扯著身前的釦子玩。
  阿茶的心驚慌一跳,同時電梯門打開,學生群開始走動,冬瓜攥緊他夾克的一角,任前面的人帶著走。
  阿茶跟導師拿了試聽單,走進教室的時候反手一抓,扣住冬瓜纖細的手腕,那人小驚了一下。阿茶故作沒事的回過頭,冬瓜正好也昂頭看著他,視線相及的那一刻,他萌生了奇怪的想法。
  感到不自在,阿茶低下頭說:「等等你坐靠走廊那排,我會坐你旁邊。」
  冬瓜怔怔看著被他拉住的手腕,輕輕點頭,阿茶把他帶入座位,拿出作業本說要去檢查就匆匆離開。
  教室的冷氣有點冷,冬瓜不禁縮了縮脖子,緩緩拿起袋子裡的三明治準備咬下一口,旁邊卻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聲。
  「咦,同學你坐錯位置了吧。」
  冬瓜一驚起身就先彎腰道歉:「啊……對不起,我只是來試聽的,我去坐別的地方……」
  那人盯著他看一會兒笑說:「哈哈,沒關係啦,試聽?你是跟朋友來的吧?」
  冬瓜抬頭被那人一頭亮麗的亞麻色微卷髮吸引,愣愣的說:「對……」
  「那我去坐別的位置就好,你跟朋友好好聽課,張老師的新聞英語上得很好喔!」陌生男孩對冬瓜豎起大拇指,燦爛一張笑臉,明顯還可以看到亮白的兩顆小虎牙一閃一閃,彷彿含辛茹苦的蚌中珍珠。
  冬瓜望著男孩走到另一排,他的笑容像一道光,很容易照亮別人的臉龐,熔化黏在上的陰霾,解凍表情就能跟著他唇角上揚。
  「真是個好人……」似乎被那個男孩感染,自己的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不久阿茶檢查作業回來,手上還多了幾件北一女制服,看著冬瓜瞇著眼的笑臉有些疑惑。
  「怎麼了?」阿茶問。
  「剛剛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好人好多喔!」還是張很燦爛的笑臉。
  阿茶撓撓頭,有時候真的不了解這個美少年在想什麼。
  上課前幾分鐘,許任涵才匆忙到教室,她看著冬瓜問:「阿茶,你的朋友嗎?」
  冬瓜立刻緊張的站起身:「妳好,我是冬瓜!」
  「你好,不過……冬瓜?」許任涵指著冬瓜,又移向阿茶:「茶?你們的綽號是一套的呢。」
  「是啊。」阿茶笑了幾聲,起身讓許任涵走進裡面的座位。
  張老師一上臺,阿茶的眼角就注意到冬瓜專注的盯著老師看。當老師開始講解新聞英語第一句話,他馬上跟著畫重點,框起單字,寫註解,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馬虎。
  原來這是他認真的模樣。
  阿茶托著頭,不斷偷偷往旁邊瞄,在學校的冬瓜上課時不太會畫重點,有時候心思根本沒在課堂上,只是低頭看手機,這次試聽居然可以看到他真正讀書的樣子,阿茶不免覺得幸運。
  把頭移回正確位置,正準備下筆寫筆記,他突然聞到一股淺淡的花香,像房間裡擺了一盆綻放的花,芬芳清香與空間結合,瀰漫四溢。雖說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約莫過了幾分鐘香味還是在阿茶周圍飄散不去。
  他刻意挪了一下位置往旁邊靠,果然,味道更加郁人,是旁邊美少年身上的香味。
  阿茶心想,難不成是在口袋放了熊寶貝,怎麼能這麼香,平常在學校坐旁邊也沒聞到過。
  他托著臉又想,不對,在學校兩人中間隔了一條走道,現在則是近在咫尺,他只要動一動就能不小心碰到冬瓜的肩膀。
  所以這男孩本來就這麼香嗎?
  這實在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在男生堆裡面打滾十六年,除了鹹膩的汗味,三天不洗澡的臭酸味,還真的沒在男生身上聞過香味,自己沒什麼在運動也必須靠深度清潔和除臭用品才能維持到沒有味道。
  然而這個男孩怎麼感覺起來沒做什麼就能這麼香。
  這時旁邊的筆記本已經密密麻麻抄滿一頁翻過去了,他的筆記本依舊空白的擺在面前,相比之下潔白一片還被冷氣吹起的薄紙顯得很淒涼。
  直到下課他的筆記本依然沒幾個字,阿茶實在受不了自己,不就是個香味而已,也能像個無知的小魚被鉤的無法自拔。
  冬瓜察覺到異狀,往旁邊一看狐疑的問:「阿茶很累嗎?」
  「啊?……沒、沒有啊……」他在心裡不斷催眠自己口吃絕對不是心虛。
  冬瓜歪頭看了他片刻,把自己的筆記本推到阿茶面前笑說:「字可能有些亂,第一次上課也不知道這樣做筆記對不對,但是阿茶還是可以參考看看。」
  「嗯好……謝謝你。」幸好沒有被發現什麼,他暗自鬆了口氣。
  奉獻了筆記,冬瓜緩緩起身,在那幾秒的動作產生的微風又稍來一陣淡淡的清香:「阿茶,我去廁所一下。」
  「要我……帶你去嗎?」那個味道似乎再聞下去會醉。
  冬瓜回頭莞爾一笑:「阿茶,我是個男人喔。」
  阿茶了解他的意思,困窘的撓了撓頭,冬瓜離開後左邊的許任涵湊過來問:「他是你在建中最好的朋友嗎?」
  「嗯……大概吧,怎麼這麼問?」
  「因為你對他很好啊。」許任涵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那個笑起來的眼神,嘴唇彎起來的弧度,講話的語調都和另一個人很相似……
  所以今天根本就是兩個同模子刻出來的人,雙雙坐鎮,一個右邊,一個左邊,這一定是天降大任於他,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教室外的冬瓜在那層樓晃一晃,終於跟隨人潮找到廁所,平時就勞煩阿茶太多芝麻小事,他不想連上個廁所都要麻煩人家。從廁所出來走沒幾步,他的肩膀意外的被拍了一下,後方傳來一個很爽朗的聲音:「嘿!同學!」
  冬瓜轉過身,在橘黃色的燈光下看到兩顆閃亮的小虎牙,那人的笑容還是一樣燦爛。
  這個人應該是處在任何逆境都能以如此開懷的笑容來面對吧,冬瓜暗想,心裡居然有些羨慕那張笑臉。
  「同學,又遇到了!」男孩雙手叉腰,身子往前傾:「覺得張老師上的如何啊?」
  面對陌生人的攀談,冬瓜開始侷促不安,雙手攥緊衣擺低頭小聲說:「啊……因為我沒有補過習……但是我覺得這堂課上得很值得……」
  「是吧、是吧!張老師是我上過最好的英文課了!」男孩摸摸冬瓜的頭:「對了,同學你哪所學校的啊?」
  講到自己學校,冬瓜總算燃起一點自信,手離開針織外套的下擺抬頭說:「建中!」
  此話一出,空氣突然凝滯,那男孩眨了眨眼,指著冬瓜說:「你是男生?」
  冬瓜石化了,好像有成千上萬的啞鈴丟過來重擊到腦袋……
  「啊哈哈,對不起!」男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手撓著頭說:「因為你個子比較矮。」
  「呃……」二度重擊……
  「長的也很女生。」
  三度重擊……
  「穿著也很中性。」
  四度重擊……現在眼前燦爛的笑容,怎麼看起來刺眼很多?
  「所以我才以為你是女生嘛!」男孩重拍了一下冬瓜的背說:「居然是同校,又是兄弟,就交個朋友吧!」
  「同校?原來也是建中生啊……」冬瓜終於從剛剛的打擊中回神,挺直背脊微笑說:「你好,我是方紋曉,可以叫我冬瓜。」
  「大家都叫我熱帶魚,你也可以這麼叫我。」熱帶魚又往前傾了一點,手立在他的耳朵旁笑問:「是說你叫冬瓜該不會是身高的問題吧?」
  身高的問題。
  身高的問題。
  身高的問題。
  冬瓜立刻石化,這是第五次他看到一堆啞鈴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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