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炫程從容不迫提著醫護箱到梁斯常面前,示意他自己擦,梁斯常看了半晌沒有領情,抹著嘴角的血漬,負傷默默地往門外走去,搖晃的背影似乎在對余炫程說,不需麻煩。

  地上的人一動也不動,余炫程選擇忽略離去的人,回到原來的位置,把醫護箱放旁邊,抱著膝蓋看俯臥在地的林皓。

  感受到冰冷的視線,林皓微微昂頭,余炫程好似小學生觀察昆蟲的變化,直直的盯著他瞧,表情近乎冷血無情。

  林皓使力翻身成仰臥,全身筋骨就像是碎了一樣,移動一根手指都很艱難,血順流至嘴巴,嚐到濃濃的鐵味,他弓起頸子努力將余炫程納入視野中。

  看到他的瞬間,林皓覺得自己是隻蜘蛛,被余炫程觀察苟延殘喘的模樣。他是從其中一個飼養箱逃獄出來的生物,受處罰而奄奄一息倒在此,余炫程的視線猶如變形燈,林皓感覺自己越來越渺小,縮成巴掌大,頭與胸部逐漸融合,嘴巴退化小口,嘴邊凸起兩個疣狀物形成兩根尖角,四肢如捲麻花越漸纖瘦,腹部多出四隻腳,從皮層長出細毛,佈滿全身。

  他想咆哮怒吼,但是張嘴喊不出聲,只有八隻腳隨情緒高漲紊亂揮動。林皓無助的看著余炫程,期望他伸手拯救,但他彷彿冷眼見一隻蜘蛛自生自滅,冷漠無情。

  再接近一點……

  林皓只懇求他離自己近一些。

  身為一名觀賞者,余炫程不為所動,隔著一道安全的牆面,靜靜的看著地上蠕動的人。

  林皓痛得眼淚快奪眶而出,想聲嘶力竭怒吼,卻像被鬼壓身無法振動自己的聲帶。壓抑滾滾不絕的衝動,時間突然走到某一刻,余炫程確定地上的活物已失去欣賞價值,決絕的起身離去。就是這一刻,身體的束縛被意志力解除,如身體的馬達再次開啓,迅速輪轉,聲帶大力振動,林皓淒厲吼道:「我受傷了!」

  聲音很宏亮,一樓的住戶或許也能聽到的音量,余炫程卻像是個聾子,對於林皓的怒吼嗤之以鼻,在旁邊拿出完成的昆蟲彩片貼上小和式的兩扇透明門,與世隔絕一般。

  「我流血了!」林皓再次怒吼,仍是被忽略。

  「我流血了!」

  「我說我流血了!」

  連續喊了幾次,得到的待遇還是一樣,林皓狂躁起來,跟瘋子差不多的亂吼亂叫,裝狗吠、學獅子怒吼,像鳥類振翅雙手不停搥地板,躁動的行為仍沒有吸引到余炫程的目光,鬧了一會兒察覺沒用才停下來喘口氣,他不懂余炫程怎麼能無視的這麼徹底。

  空氣靜止,林皓在鴉雀無聲的時候默默的使力站起來,走到浴室清洗臉上的血漬,他的背後好像跟著一大群的蜘蛛,牠們正等待時機爬上他的身,一點一滴吞噬,從耳道進入腐蝕半規管,釋放毒液破壞神經,癱瘓全身的平衡,奪走身體主控權。

  林皓洗完臉抬頭,一陣天旋地轉,噁心感衝上腦門,他扶著洗手台嘔吐,一直吐一直吐,彷彿要把內藏都給吐出來。身體好像淨空了,他無力的趴在洗手台深呼吸。

  小和室的拉門上伏貼炫彩的蝴蝶,每一隻振翅翩翩,悠然自在飛舞在上。余炫程對著和室發呆,怒吼他聽到了,走路踉蹌也看到了,但是這些情緒反應轉到他身上都變成微風吹拂,一點影響也沒有。

  嘔吐聲停止半晌,林皓從浴室裡走出來,眼神銳利,惡狠狠的望著他。

  「余炫程,你可以鄙視我,也可以忽略我,但是你給我記住,老子喜歡你!所以我會忍,忍到有一天撐不下去為止!你等著看!」林皓情緒還是很高昂,把從阿飛那裡買回來的東西收好,又說:「這些給你防身,你也不用感謝或是不好意思,反正都是我甘願做的,你不接受還是丟了,我都會繼續買!」

  所有東西只有球棒不好收,林皓把它立在掛衣架旁邊,靠著牆壁。弄完躺回地上,或是說他平常打地鋪的地方。

  他需要冷靜下來,剛剛跟梁斯常打架和在地上耍賴費了不少體力,加上余炫程無情無義,已呈現身心都透支的狀況。

  余炫程討厭自己,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會冷情到這麼透徹,甚至給予梁斯常的關懷也只有一句話和一個醫護箱,只是禮貌性的關心,而不是衷心的擔憂。

  他們可是為了他起衝突打架,怎麼能神態自若的發呆,還見死不救欣賞林皓痛苦的表情。

  難道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消失殆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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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魚魚越來越無情啊QWQ

可憐的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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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展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