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凍頂烏龍
【具有強烈的芳香,湯味醇厚甘潤,喉韻回甘強,猶如初見】

  巫融從來不認為新生訓練可以練出什麼名堂,以他們這些學生的聰明才智應該都知道臺上校長想表達些什麼,所以對他來說在活動中心聽校長演說根本多此一舉。活動中心剛好就在明道樓旁邊,兩棟樓形成一個不完美的垂直,此刻在活動中心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他在明道樓的教室,雖然不到歸心似箭,但他還是很想趕快脫離這個地方。
  他用手遮口緩緩打了一個哈欠,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斜前方那位同班的仁兄已經睡得不醒人事,連連作點頭功,從後面巫融可以清楚看到這人的側臉,白白粉粉的,像被粉撲妝點過的臉頰,這人的身材很嬌小,一排望過去數顆黑鴉鴉的頭剛好在他的所在地形成一座盆地,巫融猜測他的身高大約只有一百六上下。
  全班身高最矮的就是他了吧,他心想。
  過了半小時左右,等待已久的解脫終於從校長口中獲得首肯,巫融隨著整體高一新生起立,看到斜前方的仁兄揉揉眼睛,明顯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這時他可以從自己站立的方向看到更多這張臉龐的角度。
  果然,此人有一張清秀的容貌,眉毛濃淡合宜,秀氣地劃在一雙晶亮的眼睛上,鼻子不算挺,小巧玲瓏綴在白皙的臉上,雖然有雙眼皮的眼睛,卻不算大,嘴巴也不大,櫻桃小口的感覺,簡單來說這個人的所有五官都不大,也沒有特別出色,但是合在一張臉上就是很漂亮。
  巫融趁出場時又多看這人一眼,他的髮絲很黑,整齊的伏貼在兩頰,以男生來說其實他的頭髮略長。
  他被編在一班,教室在明道樓一樓,前面正對的就是時常有學生揮灑青春汗水的操場,除了明道樓距離熟食部太遠,中午吃飯或許會成麻煩,基本上他很滿意這個清幽的地理位置。至於座位,這時他才發現剛剛在新生訓練夢周公那位漂亮的仁兄在他右邊的位置上。
  巫融看了一眼這人的表情,顯然是還沒從周公那裡抽魂回來,他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目光往下移,瞧見桌上安靜挺立一瓶保特瓶,上面印著清楚的黑體標楷字||冬瓜茶。
  「同學!你有沒有想要入什麼社團啊?」
  巫融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眼前不知從哪裡跑出一顆刺蝟頭轉身對他說話,這個笑容可鞠的人是坐在自己前面的同學。
  「我還不知道。」巫融說完轉頭向右邊的同學問:「欸冬瓜你要加什麼社?」
  那人的手立刻停住撕掉保特瓶塑膠膜的動作,定格的擺在上面,看了看左手邊的巫融,又往自己的右邊瞧,確定黑框同學是在對他說話,才指著自己一臉不解的問:「我?冬瓜?」
  巫融發現這人不只臉蛋女氣,就連聲音也很中性,但是不難聽。他撐著一邊臉頰對著被自己喚作冬瓜的人微笑:「對啊,全班就你最矮,而且……」巫融指著他桌上的冬瓜茶,意思是你喝冬瓜茶所以你就是要被叫冬瓜。
  「哈哈哈哈……」前面的刺蝟頭已經笑得東倒西歪,其實巫融也沒什麼惡意,不過顯然這段話讓眼前這張漂亮的臉全黑了。
  冬瓜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巫融隱隱覺得不妙,還是據實回答了:「巫融。」
  漂亮的唇角也學剛剛巫融的微笑上揚,似回音般的聲音輕柔說:「巫融,你命中缺茶。」
  烏龍茶……
  「哇哈哈哈哈哈……」刺蝟頭整個人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瘋狂拍打自己的腿大笑:「那麼巫同學從今以後你就叫阿茶吧!命中缺茶的話就是要多叫叫嘛!阿茶、阿茶、阿茶,你看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生命值正往上飆?阿茶、阿茶、阿茶,生命值滿了吧!遇到終極大BOSS也不用怕了啦,多叫叫就不會死了!哈哈哈冬瓜真有梗!」
  巫融冷著臉對著前面的同學說:「三秒內給我停止,不然你開學第一天就要上頭條了,人渣。」
  刺蝟頭還真的馬上止住大笑,速度快得不用三秒,巫融看著他詭異的神情覺得奇怪,原來自己的威脅這麼有用,下一刻刺蝟頭指著他,嘴巴開開合合好一會兒才說:「靠北!你怎麼知道我國中的綽號?」
  「……」
  「什麼?人渣嗎?你是人渣嗎?……」這是在狀況外的冬瓜亮著天真眼神,歪頭湊過來問的。
  三個人的綽號就在上一節課定案,但是由於人渣兩個字叫出來有礙校譽,所以冬瓜特地簡化成阿渣,以他個人的說法是這樣叫比較有氣質也比較可愛。阿茶暗想任何綽號用在這個白目身上都不會有氣質或是可愛這兩種形容詞。他一邊在心裡吐嘈,一邊刻意去瞄冬瓜右胸口的三個字,發現這人的名字就和他的臉一樣秀氣。
  方紋曉。
  若是不看臉蛋,乍聽之下還分不清楚這個名字的主人是男是女,阿茶想了想後覺得不對,可能就算看到臉蛋也要花一段分析的時間才能判定他的性別。
  這堂課導師用來選各個股長,通常這種時候都是由班長先開始選,在所有人都不認識下,當然以毛遂自薦最為優先,所以第一個自願者就出現了,這位勇敢的同學是在阿茶這一排的最前面,也就是最靠近講臺的位置。
  這人首先站起來面對大家,他梳了一個乾淨俐落的西裝頭,樣子像是個闊綽的大少爺,還算是會留給人好印象那型,可惜一講話就破功。
  「各位同學,我從國小六年加上國中三年都在班上擔任班長,對於班長這個職務再熟悉不過,如果有人比我資歷還要深的話歡迎站出來,我拱手讓給你。」
  這個西裝頭一說完,阿茶前面的阿渣就偷偷轉頭過去,手負在嘴邊用氣音說:「這人好跩喔!阿茶要不你當班長吧?」
  「不要,班長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阿茶板著臉也用氣音回他。
  這時西裝頭又在最前面開口:「還沒向大家介紹我自己,我叫段譽淳,大家可以叫我段子。」
  身前的阿渣又說話了:「阿茶他為什麼要叫段子,我覺得淳子也挺好聽的啊!」
  冬瓜可能看旁邊兩人用氣音聊得很起勁,也把頭湊過來小聲說:「這樣不就變成蠢子了?」
  「蠢子也滿好聽的啊!」阿渣說。
  「你別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人渣。」阿茶壓低聲音說道。
  然而這位段同學還在前方滔滔不絕:「因為古人會在有學問、道德或地位的男子名稱後面加個『子』表示對男子的美稱,像是孔丘稱孔子,孟軻稱孟子,所以我叫段子……」
  「所以阿茶你是聾子,冬瓜是蚊子耶!」阿渣興奮說,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阿茶原本板著的臉慢慢微笑起來,嘴角凝在一個帥氣的弧度說:「陳建平,那你不就是毽子?我等等就假裝是一個聾子把你當毽子踢好了,不論你叫多大聲我都聽不見。」
  阿渣聽了才閉緊嘴巴驚恐的轉回去,阿茶頓時覺得耳根清靜不少,他調整一下語氣,臉色和緩向旁邊的人問說:「有想要當的股長嗎?」
  冬瓜搖搖頭,柔軟的聲音道:「沒有。」
  那位段同學一番政見發表後,導師正式宣布段譽淳為一年一班的班長,接下來是副班長的自薦。
  阿茶百般無聊賴看著股長選舉的進行,突然旁邊傳來刺耳塑膠摩擦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到冬瓜正徒手把那瓶冬瓜茶的塑膠膜撕掉,露出整瓶單純且漂亮的蜜糖色,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阿茶有些看傻,愣了好一陣子,注意到旁邊的人沒動作,緩緩把目光往上移,那張漂亮的臉孔正微笑的盯著他看,冬瓜的笑容是種不矯柔的美。在這個時刻宛若春天盛開的櫻花樹下,隱隱約約一名美少年佇立於飄落繽紛的粉瓣之後,他微笑望著自己用細柔的聲音說:「阿茶,我覺得你適合當學藝。」
  阿茶的身體瞬間好像被某種力量扣住,眼睜睜的看著冬瓜轉回頭打開冬瓜茶的瓶蓋,同時導師宏亮的聲音傳進耳裡,詢問何人自願當學藝股長,他毅然舉起手,那隻手鶴立在整個教室,如長久沉沒於一片汪洋大海,終於在今日衝出水面找到救贖。
  彷彿依舊停留那棵櫻花樹下,那個美少年還在對自己笑,他看著導師鄭重的說:「我要當學藝。」
  說到股長這種東西,阿茶並不陌生,自己長的就是一副斯文樣,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威脅性,國中三年除了一個職務,幾乎其他所有股長都當過了。他知道當初班上就是看他一臉書生味,才決定選他當風紀,以為可以危非作歹,沒想到他們選的竟是三年來最可怕的一任風紀股長。
  阿茶靠斯文的外表矇騙不少人,卻很少人知道他深藏的才能。學藝這個職位他沒當過,卻是唯一最有興趣的職務,但他不喜歡和人爭取,也懶得自薦,「學藝」通常都與他擦肩而過。
  所以這是第一次,他站上這個位子,還只是因為一句話。
  阿茶推了推黑框眼鏡,拿著書籍數目表在合作社分配課本數量,搬了一大疊國文課本重重堆在阿渣手上,阿渣馬上苦著臉哀叫:「老大,你都這麼待兄弟的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誰跟你這個人渣同根生,我是看得起你才給你抬這麼多。」阿茶說道。
  透過一張苦瓜臉看到冬瓜排在阿渣後面,選了最薄的一疊作業簿,輪到冬瓜時把這疊只有阿渣手上高度三分之一的簿本放在他手上,阿渣見狀又哀嚎:「老大,偏心也不是這樣偏的吧!」
  阿茶故意板一張臉,半瞇著眼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的話就給我多搬一點,少在那邊鬼吼鬼叫!」說完完全不理會阿渣那張快垂下眼淚的臉。
  冬瓜看看自己手上的簿本,再轉頭看旁邊阿渣手上堪稱縮小版臺北101高聳的課本,最後他轉回來凝重地望著阿茶。
  面對冬瓜的眼神,阿茶有些疑惑,問說:「怎麼了?太重嗎?」
  冬瓜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阿茶,我也是男人。」
  不管是拿著書籍數目表的阿茶,還是抬著高高課本的阿渣,兩人都愣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眼前這個漂亮的同學。
  阿茶還在思索他話中的意思,冬瓜已經把簿本堆還在阿茶手上,皺起秀氣的眉頭說:「我也是個男人,也可以搬很重的書,你別小看我!」
  阿渣馬上爆笑道:「冬瓜你果然是顆好冬瓜!哈哈哈哈!」
  阿茶臉色有些窘迫,放下手上簿本,指著另一處略高的習作本,扯了扯嘴角問:「那……這個可以嗎?」
  「可以更多一點啊!」粗聲粗氣的聲音,雖然聽起來還是很好聽……
  阿茶最後搬了一疊共三十本的物理課本給冬瓜,剩下的十本他自己搬。其他課本班上其他同學也都差不多抬回去了,只剩下他們三人從合作社出來往明道樓走。踏上紅樓的階梯時,阿茶在後面冷眼看阿渣搖搖晃晃的身影,忍不住在心裡偷笑,但再看到旁邊走路緩慢的少年,他就笑不出來了。
  阿茶故意走到冬瓜旁邊悄聲說:「要不要幫忙?」
  冬瓜抿著嘴唇搖搖頭,阿茶看他臉色蒼白心裡默默想,男人的自尊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經過紅樓再穿越陰暗的莊敬樓,仰頭的話這時可以看到乳白色樓梯之後,鑲在牆上左右兩邊一副金字對聯。
  今日我以建中為榮,明日建中以我為榮。
  可惜此時此刻三個人都沒有這個閒情逸致抬頭仰望,尤其阿渣的視線根本被課本擋掉一大半。阿茶一直走在兩人之後,一方面是監督阿渣,另一方面是怕弱不禁風的冬瓜隨時隨地都會倒下。
  通過莊敬樓終於看到還算廣闊的操場,右邊就是明道樓,一班處在最靠近操場後面活動中心的位置,他們還需要走上一段路。阿渣看得出來耐操,阿茶壓根不想理他。倒是冬瓜搖搖欲墜的樣子,讓他提心吊膽。
  即將走上一樓的短階梯,前面就是自己教室,阿茶終於能慢慢卸下一顆懸吊的心。
  不料這時馬上風雲變色,情勢轉變急速,阿茶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聽到冬瓜一聲驚呼,三十本物理課本就散落在階梯,此外還有個陌生的聲音罵道:「靠!搞什麼!同學你會不會走路啊!」
  阿茶立刻丟下手上的課本上前,冬瓜已經跌在階梯上,他的對面還有個不認識的同學也跌坐在走廊。
  聽剛剛那種兇惡的口吻,阿茶以為是個凶神惡煞的人,沒想到一看,這位同學有著一雙大眼睛,皮膚跟冬瓜一樣白,是個可愛的男生。阿茶心裡感嘆,在進建中之前都不知道原來這裡質量這麼好。
  冬瓜非常慌張的問那位同學說:「對不起,我剛剛沒看到人,你沒事吧……」
  「哪這麼容易有事!」那位同學惡狠狠的說。
  阿茶先是指示已經在走廊上的阿渣回教室,再去看冬瓜和那人的狀況,那位同學已經爬起來,蹲在地上收拾掉落的課本,他趕緊把冬瓜扶起來問道:「還好吧?」
  「嗯……」冬瓜點點頭,充滿歉意看著收拾殘局的陌生同學。
  阿茶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不只有冬瓜那三十本物理課本,似乎還有這個同學班上的,但是同樣都是物理課本,混在一起只能重新點數量。
  「我們班有三十本,剩下的應該就是你們的。」阿茶一邊蹲著算數量,一邊對陌生同學說,卻遭到那人擺眼,顯然這個人臉蛋可愛,脾氣卻不怎麼好。
  冬瓜也在旁邊幫忙,依舊是一張充滿歉疚的臉孔。數目清點完畢,阿茶把原本自己的十本課本給冬瓜,自己搬後來重新清點的三十本。
  那位同學搬了書,橫著眼就進入三班教室。
  兩人回到教室時,老師已經在臺上講課,身為班長的段子在講臺前,皺眉臭臉對阿茶說:「都上課二十分鐘了,是從美國搬過來的嗎?」
  冬瓜聽到臉色更慘綠,腳步頓了一下,阿茶當沒聽到直接推著前面的冬瓜回座位。
  坐回位子後,阿渣轉頭過來終於說了今日第一句人話:「你們沒事吧?」
  「大概吧。」阿茶看向右側,那人垂頭不知在想什麼。
  熬過餘下二十五分鐘上課時間,冬瓜在鐘響那刻轉開冬瓜茶大飲一口,隨後對阿茶微微彎下腰說:「真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原本以為我做得來,沒想到還是不行……」
  「這沒什麼……」阿茶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其實這麼重的課本正常男生也不一定搬得動的……」
  「可是你搬得動。」冬瓜搖搖頭。
  「我……可能比較不一樣吧。」阿茶苦笑幾聲。
  冬瓜又垂頭喪氣的移回去,阿茶抓抓自己的頭髮苦惱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人,想了想後說:「以後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你做不來的事我可以幫你做。」
  可能阿茶說這句話時也有些害臊,所以音量很小,冬瓜沒聽清楚轉頭疑惑說了聲:「什麼?」
  這次阿茶提高些音量說:「如果以後你有事盡量找我沒關係,我都會幫你。」
  說完才發現跟原句要表達的意思不同,困窘之際,眼前那名少年綻開笑顏,彷彿櫻花飛落在他們之間,金光照映中影影綽綽,他說:「阿茶你真是好人。」
  阿茶從來沒有用過「打倒」這一詞在自己身上,但是今天他千真萬確被打倒了,還只是一個笑容而已。
  冬瓜說完心情看起來開朗不少,轉回去又喝了幾口冬瓜茶,阿茶看他會開口笑放心許多。
  下課時那位兇巴巴的三班同學站在門邊東張西望,阿茶看到馬上出去問他:「怎麼了?」
  「我們班的物理課本少兩本,你確定那個時候沒算錯嗎?」三班同學問道。
  「應該是沒錯,我們班沒有多的課本。」見這同學憂心的表情他問:「很急嗎?」
  他點點頭:「下節是物理課。」
  阿茶想了片刻對他說:「你等我一下。」
  他回去從自己抽屜拿出物理課本,又走到前面,用課本無情的打了趴在桌上的頭,阿渣遽然抬頭,睡眼迷矇:「喔老大怎麼連在夢中你也要搞死我?」
  「因為你太欠揍。」阿茶伸出手:「是男人的話,物理課本拿來。」
  「夢裡會有物理課本嗎?」阿渣昂頭一副在思索的模樣。
  「有的,夢裡還有茉莉花。」
  阿渣夢遊似的拿出物理課本遞給阿茶又倒下去繼續睡,嘴邊還喃喃自語:「喂老大真的有茉莉花耶……」
  阿茶直接走到門前把兩本課本交給三班同學:「先拿去吧,我等等再去拿就好。」
  那人有些呆滯,可能沒料到阿茶會這麼豪爽,他吶吶說:「謝、謝……」
  三班課本的事處理完後,阿茶回位子上,冬瓜探出頭看著他:「其實你應該拿我的課本才對。」
  「拿誰的都沒差,反正不要讓三班的同學覺得吃虧就好。」阿茶說。
  冬瓜盯著只剩一半蜜糖色的保特瓶思索片刻,而後點頭轉身對阿茶正色說:「阿茶我要向你學習!」
  「什麼?」阿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微微滑了下來。
  「我也要像你一樣很厲害!」
  「呃……我沒有很厲害啊……」
  「有!」冬瓜一雙炙熱的眼神說:「你很會處理事情!」
  阿茶困窘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只是小事啦……」
  「莫因善小而不為,莫因惡小而為之。」冬瓜用力頷首:「阿茶謝謝你,我學起來了!」
  「啊?……」阿茶整個人呆住在座位上,明明他也沒說什麼,這個人居然可以解讀成這樣,好像把他當作聖人一樣。看著冬瓜滿足的轉過頭去,阿茶覺得有點好笑。
  直到上課,前面的阿渣都沒離開桌面,老師似乎也見怪不怪,提也沒提就直接上課。
  阿茶有想過要不要叫他起床,畢竟開學第一天就在課堂上公然打瞌睡成何體統,但是看他睡得這麼沉,阿茶貼心的想就放他去吧,反正老師也不在意。
  不料上課上到一半,班上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那聲音不怎麼好聽,像是破嗓門在唱歌,每個人面面相覷,找尋聲音來源在哪,黑板前的老師也聽見了,狐疑的望著阿茶這一排,最前面的段子也轉過頭看著最後方的阿茶。
  阿茶被看的莫名其妙,心想難道聲音是從他附近傳來的,這時旁邊的冬瓜對他揮揮手,指著前面呼呼大睡的人。
  阿茶傾身去聽,果真聽到殘破的聲音,這個人渣用極為五音不全的音調哼著:「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
  阿茶抑制住大笑,看來以後可以在某人睡夢中點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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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展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