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中呼出來的氣息有越來越濃的白霧,來往行人身上開始套上了棉襖,枯葉衰零,落了一地在路旁。

  冬季到了。

  許瑞陽搓了搓手,看著冰冷的雙手,心想是不是要給自己買雙手套。

  這個冬季過一半就是大學學測,葉立帆不怎麼讀書,每天都在他家做飯,越看越像許瑞陽娶回家的媳婦,只是這個媳婦有點病態,高二了還是整天往他教室跑,就連睡覺也要跟他同坐一張椅子趴在他桌上睡,他想換張椅子也沒辦法。

  班上的人已經見怪不怪,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更何況兩人一個蘿蔔一個坑,也沒什麼好說。

  許瑞陽也有想過,自己沒有遭受到異樣的眼光和流言蜚語是不是也跟他的對象是葉立帆有關。

  葉立帆到了高二還是孤僻的個性,不求他人與他交好,只求他人不惹他就好。班上除了阿茶和冬瓜願意陪他周旋,其餘的同學都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許瑞陽感慨,幸好有阿茶,否則葉立帆會更加孤獨。

  天氣越來越冷,那個假日,許瑞陽趁葉立帆去上班自己出門,經過百貨公司看到幾個男模特兒穿著黑色長版盤釦大衣作促銷,原本只是想買雙手套,卻被熱鬧的人潮吸引過去。

  促銷人員站在模特兒旁邊,口若懸河的介紹版型有多挺,布料有多保暖。但是全部的消費者目光都在那位模特兒身上,低聲讚嘆和竊語說著那個男模特兒鼻子挺、眼睛迷人、身材高挑,不知道促銷員的話到底聽進了多少。

  男模特兒不斷變換姿勢,把自己最帥氣的一面呈現出來,突然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個異於眾人靈秀的臉蛋,定睛一看,詫異居然是個男孩,他們正巧四目相交,那個男孩在他看著他的那一刻臉紅了。

  幾秒前,許瑞陽也跟著眾人往那個男模特兒瞧,不過他是在看那件大衣。

  他心裡著磨,如果是葉立帆穿的話,應該會比他好看。

  他緩緩把目光往上移,在腦海裡把男模特兒的臉換成葉立帆的臉。

  心跳蹦的一聲巨響,他的臉紅了。

  男模特下場後,許瑞陽擠身向前雀躍的跟銷售員說:「那件大衣我想買一件。」

  「好的,請問要什麼尺寸呢?」

  「呃……」許瑞陽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葉立帆衣服都是哪個尺寸:「因為不是我要穿的……所以我不太清楚耶怎麼辦……」

  「那您跟我說他大概多高。」銷售員還是很客氣。

  「大概一百八十公分吧……」

  「胸圍和腰圍知道嗎?」

  「這個……」許瑞陽摸摸臉,雙手往前圍起來,成一個圓,像在抱一個無形的人說:「胸圍好像大概這樣……」

  銷售員愣愣的看著許瑞陽雙手圍成的圈,她感到奇特,拿出皮尺量了一下園的大小,還是第一次這樣為人量尺寸。自從擺出動作後,許瑞陽的臉上都紅都沒有消過,他不知道葉立帆的胸圍,可是自己抱過他,所以知道雙臂大概是圍成什麼大小……

  「那麼腰圍呢?」銷售員對眼前的男孩臉紅成那樣實在不解。

  許瑞陽又調整了一下雙臂的位置,圍成另一個大小的圓,臉紅的都可以滴血了:「這樣吧……」

  銷售員一邊量一邊問:「是男生要穿的嗎?」

  「是、是啊……」

  銷售員拿了一件適合的尺寸,把大衣包裝好後,給許瑞陽一個曖昧的眼神:「給你選了一件最合身的,讓他穿上後會迷人一百倍。」

  一百倍那還得了……

  「謝、謝謝……」許瑞陽接過紙袋,趕緊落荒而逃。

  男模特兒看著慌慌張張跑走的男孩,起身默默的往他的身影走去。

  「幫我拿這件,啊……這件也要……」

  許瑞陽在男仕服裝區逛了一圈,看到好看的襯衫想到葉立帆穿的模樣,心裡就癢癢的。

  「這件的領帶好帥喔……」許瑞陽雙眼發亮,拿起一件黑白條紋的襯衫仔細看了看。

  「你買的衣服都不是你的尺寸,是買給誰?」

  許瑞陽驚了一下,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看他身上的黑色長版大衣,才想起來是剛剛展場的男模特。

  「你是誰啊。」許瑞陽橫著眼,覺得這個陌生人很無禮。

  男模特微微一笑說:「你不知道我嗎?應該在雜誌上常看到才對。」

  「對不起,我不看雜誌。」許瑞陽把那件襯衫拿去結帳,那個男模特跟了上來靠近他的耳邊說:「那你都看什麼雜誌,不會都是一堆猛男?」

  許瑞陽回頭就想給這人一巴掌,但想到跟他非親非故就忍下來了,拿了包好的紙袋就走,晃了一整圈,那個人居然還跟在後面吹起口哨。

  莫非這是被搭訕了,許瑞陽哀怨自己怎麼都吸引這種臉皮厚得跟脂肪一樣的人物。他突然很想打電話給葉立帆求救,但他一衝過來這裡可能又會發生鬥毆事件……

  許瑞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後面的人突然竄到他身前給了他一張名片說:「晚上寂寞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靠,你把我當什麼!」許瑞陽氣炸了。

  男模特笑得彷彿一隻狡猾的狐狸:「你有男人吧,如果哪天他不在,你有需求我可以滿足你。」

  許瑞陽額頭一抽一抽,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者,他二話不說接起電話,瞪著男模特咬牙切齒:「老公,快來救我,有人纏著我不放。」

  他以為這男模特聽了會覺得無趣而離開,沒想到他還是在他身邊亂晃,依然處變不驚,這點倒跟葉立帆挺像的,許瑞陽眼角抽搐。

  「你老公什麼時候來,我想看看長什麼樣子。」

  「他比你帥一百倍,個性比你好一千倍,更不會在路上隨便搭訕陌生人!」

  「誰叫你剛剛看我臉紅了,我以為你對我有興趣。」

  「誰看你臉紅,神經病!」許瑞陽提著大包小包走出百貨公司,想說看這樣能不能甩掉這個麻煩人物。

  回頭一看男模特還是跟在他身後,心頭一把火就燒起來了!

  這時他突然被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擁入懷,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會想纏著你。」

  被葉立帆緊抱著,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憤怒,帶點戲謔的輕笑,許瑞陽頓時有點失望,他以為葉立帆會很生氣,會認為自己是他的。

  男模特看了葉立帆一眼:「唷,真的長得不錯。」

  「比你好看就夠了。」葉立帆對男模特冷冷的說:「他只迷戀帥哥,看來你還不夠格,不過不好意思,再去修練十年,也不能超越我。」

  葉立帆順手把頸上的圍巾脫下,圍在許瑞陽脖子上,一手拿過他兩手中一堆提袋,另一隻手緊牽著許瑞陽,沒瞧男模特第二眼就走了。

  「你買了什麼?」葉立帆問。

  「呃……一些衣服……」擺脫了危機,許瑞陽這才想起袋子裡都是葉立帆的衣服,自己的手套卻沒買。

  葉立帆看了眼紙袋裡面的東西:「你什麼時候喜歡黑色了?」

  許瑞陽把半張臉藏在圍巾裡,小聲的說:「有些衣服看起來不錯,我就給你買了……」

  葉立帆看著他,柔情的微微一笑。

  回家後,葉立帆套上那件黑色大衣,許瑞陽一看就呆了。

  高挺的身材和俊美的臉蛋……

  「好帥……」

  醒悟內心話脫口而出,許瑞陽臉紅的低下頭。葉立帆把他的頭抬起,吻住他的嘴唇,輕輕的啃咬。許瑞陽的臉本來就是紅的,這樣一親,呼吸不順又更紅了。

  忽然,葉立帆離開他的嘴唇,許瑞陽還在恍神,雙手就被溫暖的東西包裹住。他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雙手套。

  葉立帆慢慢的幫他戴上,調整五根手指頭的位置:「這個手套上應該要寫我的名字,別人看了就知道你有家室了。」

  「什麼東西……」許瑞陽彆扭的撇開頭:「反正你今天也沒有生氣,幹嘛要寫……」

  「誰說我沒有生氣,只是高興得忘了生氣。」葉立帆傾身咬了咬他的耳朵,魅惑似的在耳畔旁說:「瑞陽,你今天叫了我『老公』。」

  許瑞陽的毛一下炸開來,推開身前的身軀,著急的說:「那是因為想甩掉那個傢伙,才這麼叫的,我怎麼可能叫你老公,少臭美了!」

  葉立帆似笑非笑地欣賞許瑞陽炸毛的時刻,這個人怎麼就是這麼可愛。

  當天晚上葉立帆把許瑞陽買的衣服全從紙袋拿出來,發現裡面有一張名片,看也沒看就扔進碎紙機,彷彿它根本不配存在。

  許瑞陽進房的時候,就看到葉立帆身上全是今日他買的新裝,是很帥氣沒錯,可是臉上的表情有點詭異……

  葉立帆緩步逼近問道:「帥嗎?」

  許瑞陽看傻了微微點頭。

  葉立帆一把抱住許瑞陽,露出一個邪佞的微笑,聲音低沉:「那今晚就穿這樣做吧。」

  「靠!你去死!」

  學測之前,冬日的小插曲就像那日的夜,充滿莫名其妙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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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展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